叶法善以道镇唐力挫西域异教第13章 观其仪式术藏猫腻
天刚蒙蒙亮柳林镇的戏台就醒了。
晨露像撒在青玉盘上的碎银缀在戏台的木栏杆上顺着雕花木纹缓缓滑落在台板上洇出点点湿痕。
叶法善蹲在对面的早点摊旁面前摆着碗稀粥小米粒在清水中浮浮沉沉他却没动筷子目光始终黏在戏台的一举一动上。
三个黑袍人正低头扫地笤帚是用棕麻捆的杆身粗粗的看着倒像根短棍。
叶法善眯起眼借着晨光看清那笤帚杆——尾端有圈淡淡的接缝显然是空心的。
果然当他们扫到第三遍时笤帚杆尾轻轻一斜些微白色粉末簌簌落在台板上遇着露水很快洇成小湿点像撒了把盐。
他指尖在膝头轻轻敲着想起《千金方》里记载的曼陀罗粉末遇水也是这般形态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客官再来碗粥?”早点摊的络腮胡摊主把粗瓷碗往桌上一墩碗沿磕出的豁口正好对着叶法善边缘还沾着昨夜的面渣。
“新熬的加了点红豆。
” 叶法善摇摇头摸出两枚铜钱放在桌上:“不用了多谢。
”他刚站起身就见戏台那边起了动静——马执事带着四个黑袍人走上台黑袍的下摆扫过台板带起的风让栏杆上的露水抖落了大半。
今日的戏台换了模样。
台口挂了块新布幡红底黑字绣着“圣主赐福”针脚却歪歪扭扭像孩童描红。
风一吹幡角卷起来露出后面藏着的木架架上缠着些细细的黑线线头上还坠着小铅块随着风轻轻晃荡细看竟像是某种简易的机关。
叶法善心里咯噔一下这布置倒有点像南疆巫蛊术里的“引魂幡”只是做得粗糙许多。
“仪式开始!”马执事的声音比昨日亮了三分像往滚油里泼了瓢水瞬间压过了远处的鸡鸣。
他抬手示意黑袍人搬来张梨花木桌桌上铺着黑绒布布面泛着油光显然用了不少时日。
十字木牌被摆在桌子正中牌底垫着块红绸在晨光里透着诡异的艳色。
“信徒上前!” 第一个走上台的是个老汉佝偻着背像株被秋霜打蔫的芦苇。
他手里攥着块手帕每走两步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成了虾米喉咙里的痰音呼噜呼噜响像破风箱在拉。
叶法善认得他是镇西头的王老汉前几日还来药铺买过止咳的草药当时掌柜说他肺虚得厉害至少要调理半年。
“喝吧。
”马执事从黑袍人手里接过银杯递到老汉嘴边杯沿的弧度正好卡在老汉的下巴上。
“圣主会带走你的病痛。
” 老汉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喝了小半口圣水喉结滚动的瞬间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烫着似的喉咙里的痰音戛然而止。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竟真的没再咳嗽。
“好了!真的不咳了!”人群里爆发出惊呼声像投进石子的水潭瞬间荡开层层涟漪。
站在前排的几个老婆婆互相拽着袖子眼睛瞪得溜圆嘴里不停念叨着“真神了”。
叶法善却皱紧了眉头。
他看得真切马执事递杯子时左手看似自然地扶着老汉的胳膊实则无名指在老汉后腰“命门穴”上轻轻按了下——那位置正是道家推拿里治咳嗽的要穴力道用得极巧正好能暂时压制住气管的痉挛。
这哪是圣水的功劳分明是偷学了些粗浅的点穴手法却借着“圣主显灵”的名头骗人! 老汉还在发愣眼神里满是茫然。
马执事已经按住他的后颈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
叶法善运起真气将听觉提至极致终于捕捉到几个词:“奉献……天国……福报……” 果然老汉的眼睛突然直了直原本浑浊的瞳孔蒙上层白雾。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双手哆嗦着解开往桌上一倒——几枚磨得发亮的铜板滚出来还有半块银角子边缘都被摸得光滑了。
“我献!我要上天国!”他喊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声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倒像是被人攥着嗓子在逼唱。
马执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示意黑袍人把钱收进木盒又拍了拍老汉的肩膀:“圣主记下你的功劳了下去吧。
”老汉像提线木偶似的机械地转身下台路过叶法善身边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从老汉的衣襟里飘出来——那是阴沟淤泥特有的味道。
叶法善悄悄绕到戏台后侧。
这里堆着些破旧的道具箱有绣着龙凤的戏服被揉成一团塞在箱底还有缺了胳膊的木偶眼珠空洞地望着天。
箱缝里透出点光混着股药味飘出来。
他屏住呼吸猫着腰凑到最大的那只箱子旁透过木板的缝隙往里看。
两个黑袍人正围着只瓦罐忙活罐口冒着白气里面咕嘟咕嘟煮着什么泛着浑浊的黄色。
一个瘦脸黑袍人正往罐里倒白色粉末动作小心翼翼的像在撒金子。
“马执事说再加点”他咂着嘴声音尖细“昨天那批劲儿不够有个老婆子喝完还能骂人呢差点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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