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面贱胚命第90章 现实
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漫天尘土将青翠的山峦远远抛在身后。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偶尔能看到被炮火摧毁的村落遗迹烧得只剩框架的房屋以及路边废弃的、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和工事。
玉清靠在车窗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离开了山村的宁静越靠近城市空气似乎都变得紧绷而浑浊起来。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
当灰蒙蒙的城市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玉清的心并没有预想中的起伏。
那轮廓僵硬而破碎像一头匍匐在地、伤痕累累的巨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气与威严。
车子驶入城区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街道上拥挤不堪充斥着各种声音——汽车的喇叭、小贩的叫卖、人力车的铃铛还有难民的呢喃和孩子的哭闹。
路两旁随处可见被炸毁的楼房墙体上千疮百孔裸露着扭曲的钢筋。
一些地方搭起了简陋的窝棚人们在其中穿梭脸上多半是茫然与疲惫。
玉清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象呼吸不由得有些困难。
这里的混乱、嘈杂与山村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井然有序形成了过于强烈的反差。
他仿佛从一个安宁的梦境陡然跌入了冰冷而粗糙的现实。
“前面过不去了大帅。
”赵铁柱踩下刹车按了按喇叭但前方被损毁的车辆和拥挤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走过去。
”顾枭推开车门率先下车。
玉清跟着下来双脚踩在满是瓦砾和污水的街道上一股混合着硝烟、灰尘和腐烂气味的怪风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周围是汹涌的人潮各种陌生的、带着审视或漠然的目光扫过他们。
玉清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向顾枭靠近了一步几乎要贴到他的手臂。
顾枭察觉到他的瑟缩没有说话只是自然地侧过身用自己宽阔的肩膀将玉清护在靠里的位置同时那只独眼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如同在战场上开辟通路一般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势分开拥挤的人流。
玉清跟在他身后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和力量那颗惶惑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们穿过几条熟悉的、却又面目全非的街道曾经繁华的商铺大多关门闭户或者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门脸。
记忆中的地标建筑或坍塌了一半或被熏得漆黑。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条相对宽敞、却也更显破败的街道尽头。
那里原本应该矗立着一座气派的、带有高墙和门楼的大宅院。
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焦黑的废墟。
曾经朱红色的大门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被烟火熏得乌黑的入口。
高墙大部分已经坍塌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烧毁的房梁和家具残骸。
几根幸存的石柱孤零零地立着指向灰霾的天空像一座巨大的、无言的墓碑。
荒草从瓦砾缝隙中顽强地钻出更添了几分凄凉。
顾枭就站在这片废墟前一动不动。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风尘仆仆瞎了一只眼与这片象征着他过往权势与身份的废墟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玉清站在他侧后方看着他的背影。
顾枭的脊梁挺得很直像一棵在寒风中屹立不动的青松。
但玉清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凝滞的沉寂。
这里曾是他的家是他成长、挣扎、最终离开的地方。
如今连一片完整的瓦砾都找不到了。
玉清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发疼。
他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勾住了顾枭垂在身侧的手指。
顾枭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即反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力道很大甚至有些捏疼了玉清但两人都没有松开。
赵铁柱找的旅馆位于一条还算完整的背街门脸窄小招牌歪斜写着“平安旅社”四个字字迹斑驳。
走进去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楼梯吱呀作响房间狭小逼仄除了一张硬板床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
墙壁很薄隔壁的咳嗽声、说话声清晰可闻。
“大帅委屈您和……先生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赵铁柱有些歉然。
“有个地方住就行。
”顾枭摆摆手并不在意。
比起风餐露宿这已经好了太多。
安顿下来后顾枭便带着赵铁柱出去了只留下玉清一个人在房间里。
陌生的环境嘈杂的声音让玉清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
他关紧房门站在房间中央环顾着这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空间。
沉默了片刻他开始动手打扫。
没有工具就用随身带的旧布蘸水仔细地擦拭桌椅和床板将地面也扫干净。
又把带来的几件衣物叠放整齐将那双布手套和那包山货种子放在枕头边。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心会慢慢静下来。
通过整理这个临时的居所也能整理自己纷乱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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