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我真不想当卷王第170章 老会计的挣扎二十年的良心谴责
江澈的手已经搭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门外楼道里有孩子跑过的吵闹声衬得这间屋子愈发死寂。
“……他到死都抱着那个破箱子……说那是他的棺材……” 张建军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飘忽带着酒后的混沌和刻骨的绝望。
江澈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
那目光里混杂了太多东西有恨有怨有悲凉还有一丝……倾诉的渴望。
一个背负着秘密活了二十年的人在临死前把这份重担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而这个儿子显然已经被这口无形的“棺材”压得喘不过气。
江澈缓缓松开门把手转过身来。
他没有去看情绪濒临崩溃的张建军目光反而落回了那张黑白遗像上。
照片里的张文清眼神温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像个教书先生。
“棺材……”江澈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照片里的人“人活着怎么能睡在棺材里呢?太沉了会做噩梦的。
”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张建军用酒精和愤怒堆砌起来的硬壳。
他那副故作凶狠的姿态瞬间垮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地跌坐回那个小板凳上。
他把脸埋进粗糙的手掌里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压抑了许久的、属于一个中年男人的哭声从指缝间沉闷地溢出。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再也撑不住的呜咽。
江澈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给了对方一个可以彻底释放情绪的空间。
他知道对于张建军这样的人来说任何廉价的同情和劝慰都是一种冒犯。
哭声持续了很久从激动到平复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被这场哭泣洗过一遍那股浓烈的烟酒味里多了一丝咸湿的悲伤。
张建军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
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从茶几上摸索着又点了一根烟手抖得厉害打了好几次才点着火。
“你……坐吧。
”他哑着嗓子说。
江澈拉过另一张板凳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这个距离既不显得疏远也不会给人压迫感。
“我爸他……最后那几年已经糊涂了。
”张建军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痛苦的表情“嘴里老是念叨着什么‘账平不了’‘我对不起他’……晚上做噩梦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 江澈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听着。
“林国栋。
”张建军吐出这三个字像是吐出了一块烧红的炭“他总是喊这个名字喊得撕心裂肺。
我问他这是谁他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哭说自己是罪人死了都闭不上眼。
” 江澈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成了。
所有线索都在这里对上了。
张建军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一个能让他把心里这些年积压的霉烂东西倒出来的人。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建军的眼神飘向那张遗像陷入了回忆“我小时候我爸是我的骄傲。
他是厂里的总会计戴着眼镜兜里别着钢笔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张会计’。
他教我打算盘教我写字他说做人就跟做账一样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一笔一划都不能错。
”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又涌了上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二十年前从县纪委被人送回来那天起就全变了。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没出门。
出来以后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他辞了职再也不碰算盘和账本整天就是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妈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 “后来我妈受不了跟他离了婚。
这个家就散了。
” 江澈听着心里一阵发沉。
他看到的远比那份冰冷的档案要残酷得多。
一个被扭曲的时代悲剧如何像病毒一样侵蚀并摧毁了一个又一个普通的家庭。
王志强毁掉的不仅仅是林国栋的人生。
“那个箱子就是从那时候有的。
”张建军指了指里屋的方向“一个部队上退下来的旧皮箱死沉死沉的。
他弄了把大锁锁上谁都不让碰。
他说那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债。
他跟我说他这辈子做了件天大的亏心事害了一个好人也害了自己。
他说他没脸去见那个人只能守着这个箱子等着报应。
” 江澈内心翻江倒海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张文清这二十年来是如何在无尽的自我谴责和恐惧中度过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父亲的秘密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为了“躺平摸鱼”而耍的小聪明在这样沉重的人生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苍白。
“我恨他。
”张建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凉意“我恨他懦弱恨他毁了这个家。
可看着他一天天熬干了自己我又可怜他。
他临死前拉着我的手已经说不出话了就一个劲儿地指着那个箱子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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