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十戾传第15章 甘陇烽烟起忠魂再向西
北京城这地方过了年也还是冷得够呛。
太阳倒是明晃晃的可晒在身上一点暖和气儿都没有风还刮得嗖嗖的带着皇城根儿的黄土沫子打得人脸生疼。
海兰察在驿馆那小院里待着憋屈得快要长毛了。
紫光阁领赏那事儿街面上那些风言风语还有宫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都像大石头似的压在他心口上喘气都费劲。
他还是老样子天天去那些老茶馆泡一壶最便宜的髙末缩在旮旯里听那帮茶客胡咧咧。
关于“西山”的事儿前朝的旧闻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他只听不问越听心里越凉快。
这北京城比他打过的任何仗都凶险这儿的刀杀人不见血! 他胸口那枚驯鹿护身符倒是日夜贴肉戴着那点温热劲儿成了他在这冰窖似的京城里唯一的念想。
额角那道疤也安生了不少不像以前老是突突跳好像在这天子脚下也学会了装怂要不就是在憋着什么劲儿。
就在他差不多要习惯这提心吊胆又闲得蛋疼的日子的时候驿馆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噔噔噔的像是要把地都给跺穿了。
“又来了!”海兰察正在炕沿上磨他那把老腰刀听见动静手上一顿手指头在刀刃上拉了个口子都没觉出疼来。
他抬起头眼神发直地望着窗外扬起来的黄土。
“甘肃出大事了!”驿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气喘得跟风箱似的“回民反了!不是小打小闹好几个州县都丢了总督衙门都快保不住了!” 朝廷里头炸了窝。
乾隆爷在金銮殿上怕是又摔杯子了。
点将的旨意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砸到他头上。
参赞大臣督办军务镇压乱民。
老一套冷冰冰的枷锁。
海兰察听完旨意脸上没啥表情默默地把腰刀插回鞘里。
“咔哒”一声在突然安静的屋里显得特别刺耳。
他心里头空落落的又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甘肃那地方他知道比金川还荒凉比缅甸还苦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地风沙起来能埋人。
这回是去打自己人那些活不下去的穷苦人…这仗怎么打?心里这关怎么过? 可他有的选吗?圣旨就是套在脖子上的绳套越挣勒得越紧。
他闷声不响地开始收拾行李。
旧军衣磨得锃亮的皮甲卷了刃的刀绷紧的弓…摸上去都是冰凉的带着往日血与火的味道。
那身崭新的官服和顶戴被他用油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塞箱子最底下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他收拾得差不多准备第二天去兵部领那催命符似的关防文书的时候驿馆那破门又被人拍响了。
这回动静不大但听着慌里慌张的。
来的不是驿兵是个快要散架的人。
一身索伦猎人的旧皮袍子破得不成样子脸上皱巴巴的嘴唇干得裂了口子就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烧着绝望的光。
他一进门看见海兰察腿一软差点瘫地上。
“海…海…”他嗓子哑得像是塞了沙子眼泪混着脸上的土冲出来两道泥沟子“额木格阿玛…他老人家…不行了…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他抖抖索嗦地从怀里掏出个用软鹿皮包着的小包那鹿皮都被汗沤得变了色散发着一股馊味儿。
里头是封皱巴巴的信。
“部落里…让我…拼死也要…送到…”信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海兰察觉得心口像是被冰爪子狠狠挠了一把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赶紧扶住桌子才没栽倒。
额木格阿玛… 那个在他出生那天对着流星地动说不吉利的老人;那个每次他离开鄂温河都默默为他祈福、把担心藏在皱纹里的长者;那个在他最迷茫害怕的时候托人送来温暖和守护的萨满…就要…走了? 一股冰凉刺骨的悲痛像洪水似的冲垮了他强装出来的平静。
比起京城这些弯弯绕绕、吃人不吐骨头的算计额木格阿玛的快要离去才是真把他心里最后那点念想给掐断了。
从此鄂温河畔那点微弱的灯火那个能让他找到回家路的方向就要灭了吗? 他一把抓过那封信手指抖得几乎拆不开封口。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是部落里那个半吊子先生写的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眼珠子上。
额木格阿玛入冬就倒了一天比一天瘦药吃了不少不见好反而昏沉的时候越来越多偶尔清醒过来就含含糊糊地念叨他的名字…部落里长老们商量了…让他…无论如何…回去一趟…见最后一面… 信纸从他哆嗦的手指头缝里飘下去悄没声地落在冷冰冰的地上。
海兰察像是被抽了筋似的顺着桌腿出溜到地上两手死死抱着脑袋指甲抠进头皮里。
喉咙里发出被压着的、像是受伤老狼似的呜咽一声接一声绝望又破碎。
信使在边上看着也是泪流满面悄没声地抹眼泪。
回去?他真想立马插上翅膀飞过千山万水飞回生他养他的那片山林去握握老人干巴巴的手送他最后一程。
那是他当儿子、当族人最后该尽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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