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躯养万鬼我在黑市当邪修第30章 结茧
肋下的伤口像一条盘踞在体内的毒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起撕裂般的剧痛。
浓烈的金疮药气味混合着血腥成了历锋屋子里新的主调压过了药渣的土腥和药膳的清香。
他半靠在硬板床上靛青棉袍敞开着露出缠绕在肋下的、被血污和药渍反复浸透的厚厚布条。
脸色依旧惨白嘴唇干裂深潭般的眼底带着重伤后的疲惫和虚弱。
阿苦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在床边狭窄的空间里忙碌着。
她瘦小的身影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来回移动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和专注。
她端来温水用一块干净的细布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拭历锋额头因疼痛渗出的冷汗。
她的手指冰凉粗糙带着冻疮留下的硬痂触碰到历锋滚烫的皮肤时会微微颤抖一下然后更加轻缓。
擦拭完冷汗她又去拧另一块布巾敷在历锋干裂的嘴唇上用棉签蘸着温水极其耐心地湿润他的唇瓣。
喂药是最麻烦的。
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苦涩的药汁历锋每次吞咽都会牵动伤口眉头紧锁喉结滚动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阿苦就端着碗跪坐在床边用一把小小的木勺舀起一点点药汁吹凉了再极其缓慢地喂到历锋嘴边。
喂一口停一下等他艰难咽下缓过那阵剧痛带来的窒息感再喂下一口。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历锋的脸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痛苦表情自己的眉头也下意识地跟着皱紧仿佛那痛楚也传递到了她身上。
到了换药的时辰更是如同上刑。
解开被脓血粘住的布条露出底下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阿苦的脸瞬间变得比历锋还要白拿着药瓶的手抖得厉害。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强迫自己镇定将烈性的金疮药粉一点点、极其轻柔地洒在伤口上。
每一次药粉接触血肉历锋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绷紧肌肉块块贲张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阿苦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动作却更加小心更加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深夜历锋因伤口剧痛和体内阴毒之力躁动而辗转反侧冷汗涔涔。
阿苦就蜷缩在床边的草席上裹着那件旧棉袄根本不敢深睡。
听到一点动静她立刻惊醒爬起来查看用布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低声哼着不成调的、耗子窝里听来的摇篮曲试图安抚他混乱痛苦的梦境。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怯懦却固执地一遍遍重复着。
这一切都落在历锋半阖的眼睑缝隙里。
深潭般的眼底最初的冰冷算计之下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极其缓慢地扩散开来。
是这笨拙却固执的照料?是那强忍恐惧也要为他换药时颤抖的手指?还是那不成调却固执哼唱的摇篮曲让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某个早已被埋葬的、冰冷破庙里渴望温暖的瞬间? 他开始“表演”了。
当阿苦再次用冰凉的手指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时他那只完好的左手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地放在身侧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用尽了力气的虚弱感抬了起来轻轻覆在了阿苦那只沾着汗水的、冰凉粗糙的手背上。
动作很轻很短暂一触即分。
却让阿苦的身体猛地一僵!擦拭的动作瞬间停滞!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历锋。
历锋没有看她依旧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但阿苦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只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宽厚、滚烫带着重伤者的虚弱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所有的卑微和恐惧!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猛地冲上鼻腔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混杂着某种巨大委屈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的宣泄! 她连忙低下头用袖子狠狠擦去泪水更加卖力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动作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那层根深蒂固的怯懦和麻木似乎被这个微小的接触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几天后当阿苦再次喂药历锋艰难地咽下一口苦涩的药汁眉头因剧痛而扭曲时他极其轻微地、如同呓语般从干裂的唇间挤出两个字:“…苦…” 声音嘶哑虚弱几不可闻。
阿苦喂药的动作却猛地顿住!她端着碗愣愣地看着历锋惨白的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他…他说苦?是在说药苦?还是在…叫她?巨大的酸楚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被需要的奇异感觉瞬间淹没了她。
她慌乱地放下药碗跑到桌边从一个小纸包里捏出一点点珍贵的、几乎舍不得用的糖霜——那是手下“孝敬”给历锋、却被她偷偷省下来的一点甜味——小心翼翼地拌进剩下的药汁里搅匀了再端回来用更轻、更温柔的动作喂给他。
这一次历锋咽下药汁时紧锁的眉头似乎…真的舒展了那么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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