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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第3687章 玉枰弃卒冷言定寒刃惊帅孤旗寒

荆州。

襄阳西郊王氏坞堡。

夏天雨水总是带着一种沉闷的气息不够通透。

既没有春天的润也没有秋天的爽就像是粘稠的血浸润着坞堡高耸的砖石墙体。

在坞堡高墙之内在王氏精致的小园里翠竹在雨丝中摇曳亭台楼阁半掩在雨雾之中。

这里是琅琊王氏在荆州的根基虽不及徐州祖地恢弘却也处处透着士族大姓的清雅与矜持。

亭中王弘宽袍缓带指尖轻叩着石案正与几位同族子弟及城中名士清谈。

案上温着酒几碟精致的点心几乎未动。

在些许经文杂论之后话题不可避免地又回到了襄阳周遭日益紧迫的战事上。

『这曹子孝确为名将』一位年长些的族兄呷了口酒语气带着点事不关己的点评伸出手指指指点点似乎是要点在曹仁的脑门上一般『这困守孤城竟还能南北转进连挫骠骑数部着实不错……若非骠骑各部颇为精锐怕是早被他寻得破绽了一举击破了……』 『哼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王弘微微扬起下颌亭外一些雨雾打湿了他额前几缕发丝更衬得他面庞如玉只是那眼神里透着一股超然的淡漠『骠骑大军将帅如云斐子渊虽未亲至然兵锋所指岂是区区一城能久守?曹孟德这大河南北皆需防守恐怕是……啊哈这襄阳啊败落恐怕只在旬月之间……』 王弘身上没有任何的职位但是说起骠骑大将军以及当朝丞相之时依旧是直呼其名字。

而且称呼斐潜曹操姓名之时还会微微翘起鼻孔来似乎是在表示怎么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么?有什么不对? 王弘顿了顿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值此危局我等士族门第首重者为何?乃血脉传承门楣不坠!城外那些田庄、佃户乃至依附的部曲不过是身外之物皆为随时可以割舍之「卒」罢了当弃则弃。

』 这是在高傲的士族子弟当中习以为常的理论。

『弃卒总是难免的』。

『难免』意味着绝对、无法避免。

这本身就犯了绝对化的错误。

在现实中许多困境、牺牲并非完全不可避免。

它们往往是特定决策、资源分配不公、信息缺失、短视行为或人为选择优先保障某些群体利益而牺牲另一些群体的结果所以将『弃卒』归咎于什么政治或是战争的所谓『必然』很明显就是推卸责任、合理化不公的一个借口罢了。

但是这借口很好用。

『王兄高见!』旁边一个年轻士子立刻抚掌附和『易有云「亢龙有悔」当舍则舍方为上策。

些许部曲仆役死则死矣战后以财帛招募不过旬日之事。

若为保全这些微末之物累及宗族根本那才是愚不可及。

』 『卒』非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弃卒』这个词本身就充满了冷酷的物化。

被牺牲的是活生生的人是有家庭、情感、尊严和梦想的人。

轻描淡写地说『当舍则舍』是士族子弟对下层百姓生命价值的极端漠视。

『正是此理!』另一人也接口道『昔日先祖避祸亦曾弃卒保车方得保全琅琊王氏一脉清流。

如今情势何其相似?城外若有流民骚动或曹军、蔡氏残部袭扰便令部曲首领陈忠率其部死守庄园。

一则拖延贼势二则显我王氏忠义。

我等只需紧闭坞堡凭此高墙深池静待尘埃落定即可。

』 每个人似乎都认同『弃卒』并且觉得理所应当。

这种将或个人或群体的冷酷选择伪装成一种自然规律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遮羞布下巧妙地将决策者的责任摘除仿佛牺牲是『命运』而非『选择』。

毕竟当下说这话的士族子弟往往站在安全的高地享受着时代提供的保护或红利却对承受代价者指指点点。

他们感受不到『卒』的痛苦和绝望其言论充满了无知、傲慢和残忍的优越感。

王弘轻笑一声带着点文人的天真『正是如此……骠骑军破城在即届时我王氏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非更显识时务?』 亭中响起一片矜持的附和声。

王弘嘴角微翘似乎很满意自己『识大体』、『有决断』的言论得到共鸣。

他目光掠过亭外雨幕望向远处庄园的围墙那里有家兵值守身影在雨中显得模糊而渺小。

在他眼中那些家丁私兵部曲不过是一道道会移动的屏障与这亭台楼阁、翠竹假山并无本质区别都是王氏门楣的附属品。

不用提及不用说明不用强调不用重复。

卒子随时都可为大局牺牲也应该去牺牲。

然而王弘等人从来没去考虑过如果认定牺牲是『难免的』『弃卒』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会失去反思和改进的动力。

也就自然不会去追问去反思去一遍遍的扪心自问『为什么是这些人被牺牲?』 『是否有更好的方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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